清代川戏兴盛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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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川戏兴盛论

川戏之名始见于明代陈铎的散曲《嘲川戏》和《朝天子·川戏》,被称为“乐王”的陈铎瞧不起川戏,在《嘲川戏》中他以嘲讽的口吻批评了川戏唱腔的不纯正、对内容的随意篡改以及世俗化倾向。川戏之名沿用至清代,但并非今日之川剧,今天所说的川剧是指昆腔、高腔、胡琴、弹戏、灯调等五腔共和的四川地方剧种。川剧形成的时间比较晚,周企旭从“四川戏剧的戏曲化”、“四川戏剧的地方化”、“川剧形成的基本原因”三个方面充分论证了川剧形成于20世纪初(1),其结论当为可信。可见,明清之川戏与今日之川剧有着比较大的差别,笔者窃以为明清之川戏当指具有四川特色(如四川方言、四川音乐声腔、四川风土民俗、四川人之性情等)的戏曲。
   被称为雅部的昆曲自明末便开始衰落,到了清代,中国戏曲出现了一个新的气象,就是被称为花部的地方戏的勃兴。在花雅之争中,花部战胜了雅部,最终出现了花部在全国遍地开花的局面。对于花部的勃兴,周贻白认为其原因在于“花部诸腔,以昆曲视之,不过因其音调粗俗,词句鄙俚,而表演故事,却具有戏剧的素质”(2)。在花部勃兴的背景下,清代的川戏也十分兴盛,在中国戏曲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遗憾的是,清代川戏并未引起戏曲界的重视。笔者不揣浅见,意对清代川戏兴盛的体现及其原因作一简论,以期抛砖引玉。
  
  一、清代川戏兴盛之体现
  
  川戏是戏曲表演艺术,其核心的三要素是声腔、剧本和艺人。因此,清代川戏的兴盛,首先就体现在这三个方面,同时,它还体现为负有重要的现实功能以及巨大的社会影响。
  1.成熟的川戏声腔。在川剧形成之前,清代的川戏声腔主要有昆腔、高腔、胡琴、弹戏、灯调等五腔,除了灯调为四川民间本土声腔外,其余四种均系外来声腔。川戏的昆腔来自于江苏的昆曲,高腔源于弋阳腔,胡琴由陕西汉中传入(也有人认为由汉剧传入),弹戏由秦腔演变而来。这些声腔传入四川后,一方面仍然保持着自己的特点,另一方面又逐渐地“川化”了,与四川方言、四川音乐、四川民俗等紧密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具有四川特色的戏曲。四川的昆腔已不是地地道道的昆曲了,而被称为“川昆”。四川名伶魏长生名震京师所唱的秦腔,早已不是陕西秦腔了,而是具有了四川特色,周贻白指出了魏长生所唱秦腔的川化特色:“魏长生所唱虽为秦腔,但系来自四川,较之陕西的秦腔或已有了一些变化。比方现在川剧中的弹腔,即乱弹腔的简称,亦即传自陕西秦腔而以川音唱出,其声调已较陕西的秦腔为低沉,特别是每句的尾音,只向下转而不往上翻高。魏长生所唱声调,似即此类。”(3)
  2.优秀的川戏剧本。拥有比较多的优秀的剧本是戏曲兴盛的重要标志之一。以宣统元年傅崇矩所编《成都通览》统计,仅成都一地上演的川戏就多达360个(改名重复者未免附入)。其中的一些剧目,如《柳阴记》、《评雪辨踪》、《秋江》、《打红台》、《滚楼》等流传至今,成为现代川剧的经典剧目,代表了现代川剧艺术的最高成就。当然,这些剧目要成为现代川剧经典,是离不开川剧表演艺术家的精彩表演的,如《评雪辨踪》因为康芷林的表演才成为了川剧经典作品,康芷林总结出演《评雪辨踪》的“四诀”:“环境——冷;情绪——窘;吕蒙正,蛟龙未能得云雨——寒酸;刘翠屏,志不遂心意在难——难熬!”(4)不过,清代的川戏关目已相当优秀了,通过口传心授流传下来,为打造经典现代川剧打下了坚实的剧本基础。
  3.出色的川戏艺人。普通大众是通过观看川戏演出而接受川戏的,川戏艺人的大量存在和精彩演出在川戏兴盛的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据《成都通览》记成都“现在之优伶,凡七十七人”(5),可见川戏艺人众多。而且名伶也不少,仅在京的川旦名伶就有10名之多,有万州彭庆莲、成都杨芝桂、达州杨五儿、叙州张莲官、邛州曹文达、巴县马九儿、绵州于三元和王升官,而最著名的是金堂魏长生,其徒陈银官次之。日本汉学家青木正儿在《中国近世戏曲史》中单列一节《蜀伶之跳梁》专门介绍清代四川的川戏名伶,尤对魏长生评价极高。川戏艺人还组织了很多戏班进行演出,《成都通览》记成都有陕班福盛班、翠华班、吴碧澄新组立之文化班、长乐班、彩华班。同时,家班也较为兴盛,李调元“因就家童数人,教之歌舞。每逢出游山水,即携之同游”,“日挈伶人,逾州越县,亦不如从者童子之数也”(6)。毋庸置疑,川戏艺人对清代川戏的'兴盛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4.川戏重要的现实功能。川戏在清代已完全融入了四川人的日常生活,具有重要的现实功能。功能之一:自娱消遣。厌恶官场的清代文人回归田园时,为了逃避俗尘的侵扰和抚慰疲惫的心灵,戏曲便成了他们最佳的心灵栖息的精神家园。宦海浮沉的李调元晚年回到四川罗江县(今四川德阳市)老家后,就将川戏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李调元家有自己的戏班,一到冬天就围炉课曲,表演昆腔杂折,以之为消遣,所演之川昆,“亦不过风花雪月,借以耗散心期,摆脱俗尘耳。”(7)功能之二:祭祀酬神。四川地处偏远,巫风盛行,特别崇信帝君(又名文昌帝君、文昌星)、城隍、川主、药王、牛王等,时至今日,四川各地还保存有许多文昌阁、城隍庙、川主庙、药王庙、牛王庙的遗址。清代四川人祭祀诸神的时候,均要演川戏酬神、娱神,以祈求诸神护佑,如四川各地每年祭祀牛王,都要举行盛大的川戏表演活动,以此来悦神。功能之三:贺喜欢庆。清代四川人每逢迎春、元夕等佳节,或高寿生日,或取得重大胜利的时候,也要演川戏以示庆贺,增加欢乐气氛,如《埙集》记:“迎春日,民人为春台百戏,看春者以彩鞭为儿女戏乐”(8)。
  5.川戏巨大的影响。川戏之广泛影响,绝不仅仅是在川内,在全国均声名远播,魏长生的川戏当时在北京诸腔中几乎是一枝独秀。魏长生的影响不仅在北京技压诸腔,而且在南方同样产生了巨大影响,沈起凤就记录了其在吴中的影响:(菊部)“自西蜀韦(魏)三儿来吴,淫声妖态,阑入歌台。乱弹部靡然效之,而昆班子弟,亦有倍师而学者。”(9)由于川戏影响巨大,甚至于其他地方剧种都吸收了川戏的部分表演技巧和唱腔,如花鼓戏的音节就来自于四川梁山县(今重庆梁平县)的梁山调。因为川戏影响甚大,且关目较多淫戏和凶戏,淫戏关目“生旦押抱也,袒露体也,帐中淫声也,花旦独自思淫、作诸丑态也”(10),凶戏则常以真刀真枪表演开腔破肚、肢解流血等戏,甚至失手伤命,《剧说》就记有如此事件:“四川省蒋天奇扮演萧氏忤逆父母、破肚抽肠一出,李荣贵扮鬼卒,持刀向戳,致刀尖误伤胸膛殒命”(11),因此,川戏中负面影响甚大的关目常被官府禁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