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格律诗在东北现代文学发生期的嬗变

时间:2020-11-09 11:08:49 论文范文 我要投稿

传统格律诗在东北现代文学发生期的嬗变

     摘要:《盛京时报》作为东北文学史的传媒见证,在东北现代文学发生阶段具有独特的文献价值。文艺副刊《神皋杂俎》的“文苑”、“新诗”专栏刊登了大量的传统格律诗和新诗,并且在1923年引发了关于新诗的一系列争论,其中涉及了新诗押韵、对仗与否等传统格律诗范围内的问题,从中可以窥探出东北现代文学发生期传统格律诗的变过程,同时还具有文艺理论探索的价值和意义。
  关键词:格律诗;变;新诗;《盛京时报》;东北现代文学发生期
 
  《盛京时报》创刊于1906年,1944年9月14日终刊,从社会形态角度看,《盛京时报》经历了晚清、民国、北洋军阀、抗日战争等时期,所刊的文章也无不体现着历史的变革。作为东北文学史的传媒见证,《盛京时报》在东北近代文学向现代文学过渡的这个阶段也具有独特的文献价值。《盛京时报》自1918年开设文艺副刊《神皋杂俎》,当时整个第四版都集中地刊登文艺性作品,形成了自成体系的文化版面,在辽宁现代文学乃至东北现代文学的发展历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神皋杂俎》按照稿件的内容、形式分为多个专栏发表文学、文艺作品,共出现大大小小约37类专栏。其中“文苑”一直刊登旧体诗词,主要是格律诗创作,多是当时文人唱和、感怀的诗作。这个专栏甚至影响到了1922年创刊的《学衡》,《学衡》也开辟了“文苑”专栏刊登旧体诗。《盛京时报》1921年又开设“新诗”专栏,篇幅较“文苑”小些,但作为反映新文化思潮的一个栏目,是很多爱国青年学生发表新诗的主要阵地,还转载了很多五四干将的作品,如胡适、罗家伦、康白情、郭沫若、闻一多等人的创作。
  
  一
  
  东北近代文学一直是格律诗占主体地位,随着新文化运动的开展,小说等其他体裁才进入东北现代文学史的视野,因此,“文苑”所刊载的格律诗是考察东北现代文学发生的重要依据。这一时期的格律诗除了承袭近代诗歌友朋唱酬、个人感怀等特点之外,还描写了留学旅程等情况,较之传统格律诗增加了新时代的内容。
  第一,文人同僚的唱和诗是“文苑”的主要内容,可以看作是早期文人沙龙的一种形式,而且《神皋杂俎》毫无疑问地担当了沙龙中心的角色。如何恨蝶的《和怡园先生落花诗》、汉南鹤的《和冷佛先生感怀诗步原韵并序》等。也有根据奉天的时事唱和的,时间往往长达一个月,如根据《刘问霞拈花微笑图》展开的唱和诗。分别有署名伴琴、赵锡斌、幻石、竹侬、枢忱、伯璋、鹤、恂如等人写诗和红豆诗人原韵,《题刘问霞拈花微笑图步红豆诗人韵》等,韵脚为身、神、春、身、尘、。《盛京时报》还有一种特有的格律诗,也属于友朋唱酬的诗作,就是文人针对《神皋杂俎》刊登的某部小说的读后感和作者的回赠诗,形成创作与批评的良好态势。穆儒丐是《神皋杂俎》的主编,也是东北著名的小说家,他的小说连载时或连载完都有很多文人用格律诗发表读后感。如花奴在“文苑”中作诗赞赏穆儒丐的小说《梅兰芳》,穆儒丐就写诗《和花奴见赠》回赠花奴君,瘦吟馆主写诗《踵花奴题〈梅兰芳〉说部韵并寄儒丐》,竹侬写诗《儒丐君〈梅兰芳〉说部脱稿率题四律》,赵锡斌写诗《读〈梅兰芳〉说部爱题四绝并呈儒丐》,周兴写诗《〈梅兰芳〉说部绝麟而后花奴瘦吟馆主各题四绝,余亦敬踵前韵而合之并柬儒丐》,瘦吟馆主又写诗《同瘦龟花奴识儒丐于福照楼归赋四绝以志景仰》等。穆儒丐的《香粉夜叉》连载时,很多读者也通过这种形式发表读后感,如杏林公子写的《读〈香粉夜叉〉有感》,连广写诗《读〈香粉夜叉〉率成七绝二首》等。
  第二,个人感怀、写景咏情是旧文人书写闲适的诗作,多是感发内心情怀,与时代、民族无关。如赵锡斌的《咏花八首》、《万泉河杂咏》,竹侬的状物诗《酒旗》、《花幔》、《香篆》、《波》,方孝穆的《九月九日营口登高》、《北京万生园即事》等。秋天则是诗人多发诗兴的季节,因此每入秋季,“文苑”中感秋的诗作就很多,如瘦吟馆主的《秋日游万泉河有感》、《秋感——七律二首》,悟凡子的《新秋自遣》、《秋望》,赵锡斌的《秋吟十六首》将秋天景物描一遍,有秋月、秋雁、秋菊、秋雨等意象,细腻的笔法传达了作者敏感的心思,一种旧式文人伤秋的情怀蕴含其中。当然也有描写春、夏、冬的诗歌,如《春日即景》、《首夏遣怀》、《初冬旅次杂感》等,但都不如伤秋的格律诗意境深远,惹人遐想。在这类传统格律诗作中,很多典故、意象、韵脚都是有传承性的,如月亮的意象,往往代表友人相思。感怀诗中又常出现“断肠”、“细雨”、“昨夜”、“哪堪”、“惘然”等词语,还有很多诗作用的是古韵,如《登金陵凤凰台——和李白原韵》、《访水木六田两兄即席有作用渊明杂诗韵》等。
  第三,时事政治诗是军阀割据的产物,是增加新内容、新意境的格律诗。东北现代文学发生期处在北洋军阀统治时期,《盛京时报》所在地恰是奉系军阀的势力范围,因此,奉天的文人也就具有了更直接的感受,进而创作入诗。署名星若的《时事有感》就属于这类:
  共和毕竟语欺人,权力纷纷用爱嗔。
  比是黄金投狗骨,居然白屋现龙身。
  水壶偏说能扬沸,朽索还教驭驶骃。
  野马南溟都浊,可容以太度如春。
  还有署名云瓢分几期发表的《时人杂咏》,以近50个当时政治人物为题目,各写七律一首,其中不乏张作霖、张学良、冯玉祥、吴佩孚等人,内容新颖,针砭时弊。
  第四,为数不多的反映游历国外生活的格律诗。其实,出国留学在当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很多文人通过申请等渠道都可以出国。江叔海的《泊长崎》:“九州五岛记曾经,舟入长崎喜暂停。行到扶桑春色早,夕阳无数好山青。”内容是新的,但格式整饬,重格律而且押韵严格,是传统格律诗在新内容探索上的改良。
  从以上几类格律诗创作来看,很多细微的变在格律诗本身的发展过程中也体现出来了。根据时代背景的变换,出现了新的内容,展现了别样的意境。而且除了和韵的诗,也有一些格律诗的押韵不是很严格。但这些都是传统格律诗内部的变,没有受五四新诗的影响,在新文化运动初期,“文苑”甚至整个文艺副刊都没有很明显地受新文化思潮的影响,究其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地理自然因素。东北一直是满蒙少数民族生息繁衍的地区,自清以来禁闭的社会形态让东北文化接受外来的文化影响很小,逐渐变成了日、俄的势力范围,还有奉系军阀割据的原因,东北与关内处于半隔绝状态,这也是为什么新诗争论在1923年才开始的缘故,“国内学生早已讨论过,不料吾东省文人竟大作特作”①。二是东北白话文自身的发展。《盛京时报》自创办伊始就开设“文苑”、“白话”专栏,除了“文苑”刊登格律诗外,“白话”栏目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等,这说明《盛京时报》的编辑还是具有进步眼光的。虽然此时的白话较之古代的纯文言文进步许多,但依旧还是半文半白的形式,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话文,如人物对话不用“说”而用“道”,称“我”为“吾”,虚词无非还是“之乎者也”等。即便如此,白话文在辽宁乃至东北的发展进程还是位于全国前列的。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初,关内的新文学作家还在尝试白话短篇小说创作时,东北的白话长篇小说已经开始连载了,如穆儒丐的《香粉夜叉》,这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小说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