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大成》宫调与燕乐二十八调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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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大成》宫调与燕乐二十八调之关系

   《新定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简称《九宫大成》)是一部南北词汇聚谱,刊行于乾隆十一年(1746),全谱共82卷。内收南曲曲牌2761首,北曲曲牌1705首,合计单曲4466首;另收北套曲186套,南北合套曲36套,以单曲计凡2132首;全谱若以单曲计,共6598首。《九宫大成》收录的曲牌涉及了唐、五代、宋、金、元、明的诗词,宋、元南戏,金、元诸宫调,元、明杂剧,元、明、清散曲,明、清传奇,清官戏等多种体裁。这份宫谱依然沿用明代曲谱习用的宫调统辖曲牌的格式,全谱使用了二十三种宫调,从宫调名称来看,与唐宋燕乐二十八调完全相同。本文从《九宫大成》编纂者对“燕乐二十八调”的认识,《九宫大成》的宫调分配,《九宫大成》调式与宫调的关系等方面,集中探讨了《九宫大成》的宫调与“燕乐二十八调”之间的关联。
  
  一、《九宫大成》编纂者的“燕乐二十八调”观
  
  《九宫大成》对燕乐二十八调的解读主要反映在《分配十二月令官调总论》(以下简称“总论”)部分,“总论”开篇即转述了《宋史·燕乐书》关于燕乐二十八调调名的言论:
  《宋史·燕乐志》以夹钟收四声,曰宫、曰商、曰羽、曰闰,闰为角,其正角声、变徵声、徵声皆不收,而独用夹钟为律本。本宫声七调曰正宫、高宫、中吕宫、道宫、南吕宫、仙吕宫、黄钟宫。商声七调曰大石调、高大石调、双调、小石调、歇指调、商调、越调。羽声七调曰般涉调、高般涉调、中吕调、平调、南吕调、仙吕调、黄钟调。角声七调曰大石角、高大石角、双角、小石角、歇指角、商角、越角。
  《宋史》的这段话是对蔡元定《燕乐书》的转录,“此其四声二十八调之略也”。“四声二十八调”即“燕乐二十八调”,又名“俗乐二十八调”、“四旦二十八调”。燕乐二十八调是唐宋时期流行的一种官调体系。最早记全二十八调调名的是唐段安节《乐府杂录》,书中按七运,每运依羽、角、宫、商四调排列。后来的《新唐书》、《梦溪笔谈》、《宋史》、《辽史》均有记载。蔡元定这段话中的燕乐二十八调与上举数种文献所列二十八调实际上是一致的,仅个别调名不同。今采用陈应时先生《中国乐律学探微》一书的标注法,设唐宋二代的燕乐调名黄钟宫之宫为C,在表中每一个燕乐调名后,以两个音名来表示此调的宫音和主音。如C/d,其第一个大写字母c代表宫,即c宫,亦即C均、C调;第二个小写字母d代表主音,即调式主音或交替调式的共同主音相对音高为d,将这段话制成下表:

  宫调中最基本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调式与调高。蔡元定所述包括七个宫调、七个商调、七个羽调、七个角调(闰角调),从调式看有宫、商、角、羽调式4种,每种调式有7种不同的调高。
  对于上引的这段话,《九宫大成》编纂者提出了以下几点认识:
  顾世传曲谱,北曲宫调,凡十有七;南曲宫谱,凡十有三。其名大抵祖二十八调之旧,而其义多不可考。
  对于南北曲所用的宫调,《九宫大成》认为其只是沿用了二十八调的调名,宫调的具体含义已不知所指为何了,名与实已不相符。
  又其所谓宫调者,非如雅乐之某律立宫,某声起调。往往一曲可以数宫。一官可以数调。其宫调名义,既不可泥。且燕乐以夹钟为黄钟,变徵为宫,变宫为闰,其宫调声字亦未可据。
  《九宫大成》的编者认为南北曲中的宫调,与雅乐中“某律立宫,某声起调”是不同的,而且在南北曲中“一曲可以数宫,一宫可以数调”。因为存在这些不同,故而南北曲中的“宫调名义”与燕乐二十八调中的“宫调”是不相同的,对南北曲“宫调”的理解就“不可泥古”了。《九宫大成》的编者再次告诉我们“此宫调”非“彼宫调”也。
  蔡氏《燕乐书》说“燕乐以夹钟为律本”,又说“一宫、二商、三角、四变为宫,五徵、六羽、七闰为角”。此处的“变”,《九宫大成》编纂者释作“变徵”,“闰”释作“变宫”;但“变徵为宫”的前提是要“阴阳易位”,由“变徵”易位到“清角”,方能“为宫”,《九宫大成》将其误作“变徵为宫”。在燕乐二十八调中,各宫调用声是不一样的,所谓“燕乐二十八调,用声各别”,而《九宫大成》编者却认为南北曲“其宫调声字亦未可据”。可见,南北曲中的“声字”已与燕乐二十八调中的“声字”亦不相同。
  按骚隐居士曰,宫调当首黄钟,而今谱乃首仙吕。且既日黄钟为宫矣,何以又有正宫?既日夹钟、姑洗、无射、应钟为羽矣,何以又有羽调?既日夷则为商矣,何以又有商调?且宫、商、羽各有调矣,而角、徵独无之。此皆不可晓者。或疑仙吕之“仙”,乃“仲”字之讹,大石之“石”乃“吕”字之讹,亦寻声揣影之论耳。
  “总论”这段话实际上出自明代张琦编纂的《吴骚合编·曲谱辨》,其用意非常明确,就是借张琦之论来表达《九宫大成》对燕乐二十八调的看法。张琦,一名楚,字楚叔(或云名楚叔),号骚隐,别署骚隐生、骚隐居士,西湖居士、白雪斋主人、松老人、松道人。浙江武林人,通音律,曾作《明月环》等6种传奇作品,《吴骚合编》系与其弟旭初同辑。骚隐居士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关于曲谱从哪一个宫调开始?张氏的认识是十二律中黄钟为先,黄钟是律本,曲谱编辑理当安排成第一宫调,但现在的曲谱却以仙吕为首。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可翻检一下现存的曲谱,答案自可明了。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杂剧曲名”首列“正宫”,蒋沈谱首列“仙吕宫”,朱权《太和正音谱》首列“黄钟宫”,郭勋《雍熙乐府》首列“黄钟宫”,李玉《北词广正谱》首列“黄钟宫”,纽少雅《九宫正始》首列“黄钟宫”,吕士雄《南词定律》首列“黄钟宫”,《九宫大成》首列“仙吕宫”。从上举这些曲谱来看,在《吴骚合编》前后出现的曲谱中,“黄钟”作为首调来用还是相当普遍的。《九宫大成》未沿用《南词定律》的宫调编排顺序,此处引张氏论说,无非是为己说寻找依据罢了。
  第二,关于宫调名称的问题。这里产生的疑惑实际上是将雅乐调名与燕乐(俗乐)调名混淆到一起。唐宋时期雅乐律比俗乐低二律,沈括《梦溪笔谈》已指出“今教坊燕乐,比律高二均弱”。故俗乐之夹钟,应雅乐之仲吕。黄钟为宫(或黄钟之官)是雅乐调名,均可称作“黄钟宫”;俗乐调名为“正宫”,张炎《词源》称“正黄钟宫”,简称“正宫”;《乐府杂录》称“正宫调”;《新唐书》、《梦溪笔谈》、《辽史》皆作“正宫”。俗乐调名“羽调”,又名“黄钟之羽”,又称“黄钟调”;雅乐名则为“无射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