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论文:浅谈《傲慢与偏见》中叙述视角和写作意义

时间:2021-04-02 09:11:43 论文范文 我要投稿

文学论文:浅谈《傲慢与偏见》中叙述视角和写作意义

  [摘要]英国女作家简·奥斯丁的小说《傲慢与偏见》在叙述诗学上彰显出了某种自觉意识。通过建构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小说改写了传统男性叙事文本里女性被对象化、客体化的存在状况,传达出向来被遮蔽的女性主体意识。

文学论文:浅谈《傲慢与偏见》中叙述视角和写作意义

  关键字: 奥斯丁《傲慢与偏见》叙述诗学女性写作

  英国女作家简·奥斯丁的小说以流利清新和细致敏锐而著称,具有超越时空的永恒魅力。二零零五年拥有七百多名会员的英国浪漫小说家协会,投票评选出五部英语小说中的经典浪漫作品,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位居榜首,其次是《简·爱》《飘》《蝴蝶梦》和《呼啸山庄》。近期的英国广播公司的一项读者调查表明,多数女性认为《傲慢与偏见》是“最能改变女性对自己评价的一部文学作品”。

  文学经典的不朽,就在于它们总是能够在不同的时代对于不同的读者显示多重意蕴,这大概即是黑格尔所说的“每一件艺术品都是和观众中每一个人所进行的对话”①的具体内涵。接受美学认为,文学文本是召唤性的语符结构,具有“意义”空白和“含义”不确定性,隐含着多种阐释和评价的可能性, 召唤着鉴赏主体去发现文本的潜在意义。故对任何文学文本的诠释和解读,实际上是一个不断发掘文本意义的过程,亦即一个不断解放能指的过程。有关《傲慢与偏见》的评述可谓汗牛充栋,然而,对于小说文本独出机的叙述策略和拒绝传统写作范式的文学史意义,却一直未能得到深入的分析。

  女性写作建立在两个基础之上,一是作者为女性,二是传达了女性意识。英国女性解放的潮流滥觞于十九世纪中叶,故而一般认为,自维多利亚时代的夏洛蒂·勃朗特以降,文学才开始从女性的角度、观点来描写生活,女性作为创作主体进入文学领域,而直到十九世纪中后期,女性作品的主体意识才得以凸现出来。其实第一次让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主角,已然在作品中传达出初步的女性主体意识,英国女作家中当属简·奥斯丁。这位享誉世界的天才作家,围绕十八世纪末到十九世纪初英国外省乡间中产阶级圈子里青年男女的爱情与婚姻来展开小说叙事,她的《傲慢与偏见》及《理智与情感》《曼斯菲尔德庄园》《爱玛》等著名作品,几乎一直是聚焦于特定时代女性的爱情婚姻和社会经济地位问题。早期作品《傲慢与偏见》一反传统文学之于女性的歧视、偏见乃至非人化描写,凸显了素来在文学中备受压抑和漠视的女性主体意识。小说坚信女性与男性有着同样发达的智力与理性,对妇女在现存社会体制下的生活境遇、生命体验进行了细腻的刻绘与观照,表达了对不公正社会特别是男权中心主义的愤和抗议。主人公形象伊丽莎白,既聪慧机智,不卑不亢,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又不失女性温柔细腻的性别特质。她虽然还不能说是一个全新的女性形象,但已经远远超越了那个时代女性在文学中的既定形象定位,在她身上昭示出了特定的女性价值意识和人性内涵。奥斯丁作品所蕴含的女性意识,相较于后来的夏洛蒂·勃朗特大胆和彻底的女性解放思想自然稍逊一筹,更未能指出真正使女性走出围城和困境的自由之路,却表征着英国女性写作的开端,为女性写作传统的确立作出了开拓性的努力。而这种努力与其对于传统男性叙事文本规范的越和改写是难以分开的。

  有人认为,西方文学史上的古典作家,通过为读者和社会写作而获得了本质性,却对于形式层面的“叙述诗学”并无自觉意识。故罗兰·巴尔特指出,只有到了十九世纪作家们才不再充当黑格尔所谓的“苦恼意识”(unhappy conciousness)的普遍性证明,正式进入现代主义写作,由关注观念、思想及社会生活转为倾心于形式问题。戴维·洛奇专门探讨小说艺术技巧的《小说的艺术》,在几个专题里评述了奥斯丁小说的表现方式,对于其作品的客观叙述、谋篇布局推崇备至。弗吉尼亚·伍尔夫从不讳言对于奥斯丁的偏爱,她指出奥斯丁的小说有一种奇特的简朴风格,甚至断言现代小说并不比奥斯丁、菲尔丁等为代表的古典小说高明。然而,戴维·洛奇等人却都忽视了《傲慢与偏见》在“叙述诗学”上的某种自觉。其实,通过设置巧妙的叙事视角,该小说完成了一次对传统文学作品叙述模式的超越。

  无论是作为一种生物性别抑或是一种社会性别,女性长期以来只能存在于男性叙事中,始终处于被叙述、被窥视和被支配的困境,承受着男性咄咄逼人的凝视目光和语言暴力。在根深蒂固的传统男性叙事中,女性形象不是“天使”便是“魔鬼”,男性人物形象则代表着规范、价值标准和强势话语。将女性神圣化,是由于她们乐于为男性而奉献或牺牲,把女性妖魔化是源于对她们不肯顺从的厌恶与恐惧。究其实质,无非是以不同的方式对女性进行着歪曲和贬抑。总之,女性形象在传统意义上沦为了一个“空洞能指”。真实的形象便难以在文学中得到正视,论专注于书写女性独特的感觉和经验世界,表达她们的意志和愿望。

  选择何种叙述角度表明的是一种叙述姿态,更本质地说,它暗含着作家本人的某种精神立场。《傲慢与偏见》围绕班特纳家五个女儿的恋爱和婚姻来展开故事,这里有班特纳太太的喋喋不休,吉英的大家风范, 伊丽莎白的聪慧机智,曼丽的矫揉造作,丽迪雅的放肆嚣张,达西的高傲冷淡,彬格莱的温文尔雅,柯林斯的口若悬河……通过频繁的舞会、喝茶、拜访等简单的生活场景把这一切铺陈出来。小说设置的不再是男性或超性别叙事视角,主要人物形象不仅都是女性,而且在小说中占据了主动的叙事地位。小说共六十一章,始终是围绕女性人物形象来组织叙事结构的,“小说的前十章表面上以吉英为中心,但从十一章起,她就逐渐降为妹妹的陪衬了”②。如果说前十章主要以班特纳太太的大女儿吉英为叙述重点,逐步展开小说叙事,那么后五十一章则是以二女儿伊丽莎白为叙事的中心和叙述视角。叙述视角是叙事学的一个重要范畴,指叙述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来观察问题,讲述故事。在法国学家热奈特那里,视角就是如何聚焦的问题,他将叙事分为三种基本类型:非聚焦型、内聚焦型和外聚焦型。就小说整体来审视,《傲慢与偏见》无疑选择的是非聚焦型视角,这是一种传统的全知视角类型,亦即托多罗夫所谓的“叙述者>人物”。

  由于叙述者似乎被赋予了一双上帝般的“眼睛”,因而这种视角可以居高临下而又从容地讲述故事,臧否人物,自由自在地全方位支配故事中的叙述对象,甚至有能力使小说内容变得通体透明而一览无余。但奥斯丁却深谙留置叙述空白之于作品文学性的意义,特定的叙述视角对于呈现叙述者乃至隐含作者的观点、立场,传达独特的社会、人生体验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对自己本可以轻易拥有与支配的叙述特权在运用上却相当谨慎和有节制,在《傲慢与偏见》重新建构了一个全知视角下具有一定限制性的叙述格局,对传统的无所不知的叙事角度进行了适度的改造。小说前十章,非聚焦型叙事视角明显,叙述者全方位地观照着事件与人物,但与此同时另一个事实也显而易见——对伊丽莎白·班特纳小姐的叙述兴趣愈来愈浓。就在达西不由自主地爱上伊丽莎白而难以自拔之后,小说视角悄然发生了转换,纯粹的全知叙事退隐,限制性视角淡入, 从小说中某一人物的角度进行叙述的内聚焦型叙事出现在非聚焦型叙事框架之中。此时伊丽莎白不仅成为了小说的中心和焦点,而且故事里的人物、事件主要由她去耳闻目睹和见证,转述的也大都是她自外部接受的信息和产生的内心冲突。而一般与她没有直接或间接联系的人物、事件被最大程度地遮蔽,整个叙述被尽可能地限制在她感觉世界与心理意识里了。从审美接受来看,由于受特殊视角的掣肘,叙述者便有理由忽视达西、韦翰等人物的心理现实而故意制造出悬念,使读者形成了一种阅读期待。